变故接二连三,晢晔只得舍弃灵州,与燕然军会师,将绍木稳住,双军一同驻扎在夏州之南的乌石城。
如果中原是鼻梁,河西、河东是左右双眼,乌石城刚好是眉心要害。
晢晔虽然劝稳了绍木,可退兵之意仿佛一不小心溅开的火星,一处燃起,别处也难保太平,野火此起彼伏,月鹘各部都萌了厌战归乡的念头。
月鹘夺回陇昆,重立新盟,已经心愿得偿。在大盛境内冲杀抢掠,算是发泄铁门关之恨,可泄来泄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和满足,反而一天比一天疲惫空虚。
神一般的晢晔,也渐渐褪去光环,河西之战不如预期,盛军虽然遭受重创,灵州、凉州依然钉立不倒。
中原要地、大盛饶土,月鹘真有力气吞下吗?吞下了,又消食得了吗?适合月鹘人的家园,哪里比得过天山脚下的草原金城?
晢晔听着各道消息和各部议论,望着西京方向,遥遥冷笑。
牵一发而动全局,李烮,你以为我看不出靺末部突然迁移,引起连环退兵潮,是你的手笔?我回归月鹘,根基不稳,利用大战树威集权,可一旦战况不利,权威便易受损,你太清楚这一环,所以不惜让自己陷入势单力孤的境地,也要派太白军驰救灵州,令我功败垂成,然后你怂恿盛廷,趁着月鹘兵疲,添柴引火,暗收九部,分解人心。
你以为只要这样,我就会进退维谷?
李烮,幸亏你没被毒死,你要是死得容易,岂不可惜。
晢晔令鹰营传讯,让铁赤、楚勒、塔什、喀伊四部族长与月鹘主力会合。晢晔还在麦田山时,就已让四部动身,只留哥舒玗与凉州对峙,现在四部已过黄河,得令后会昼夜加速,赶来乌石城。
报信猎鹰高飞远去,晢晔沉思片刻,紧了紧狐裘围领,缓缓踱向鹰笼。
鹰笼外围了好几层士兵,帕伊黛也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满心纠沉的看着笼中的血人。
晢晔来到,人群散开一条通路。
晢晔太了解叶桻,想从这木头人嘴里套出秘密,几乎不可能,所以他连问都不问,直接让叶桻与獒犬相搏,那套奇异的避敌战术,在保命时会本能展露,一览无遗。
叶桻看穿了晢晔的心思,硬是用毅力克制了本能,原本可以用避狼图闪躲獒犬,却一步也没使,宁可赤手空拳,与獒犬血肉横飞的硬拼。
晢晔走到笼前,垂眼一扫,躺倒的獒犬已经增至六条,只剩最后一条名叫巴图的猛犬,还在与叶桻殊死相对。
巴图肩高三尺,体壮如熊,它见晢晔观战,格外卖狠,向叶桻冲奔两丈,一跃而起,咆哮高扑,锐齿直咬叶桻咽喉。
叶桻血肉模糊,四肢重伤无力,但他仍记着与铁牙嬉戏时的经验攥拳保护手指,遮挡遍布大血管的脖子、胸口、大腿,力气不够时,利用体重。
巴图扑到眼前,叶桻顺着它冲来的方向仰身后倒,伸举小臂,隔开它的尖齿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