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的真的是活人吗？
灰暗的影浸润了面孔，稀薄的月光落下，仿佛荧光的粉末洒落。
百合加低声喘息，看清对方脸庞的一瞬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飓风卷来。
“孔？”男人像是恢复了些许神智，嘟囔似的念出这个名字，“是你啊，差点就杀了——”
看样子，孔时雨的姓名还能保全。百合加暂且松了一口气。
然而转眼间，他就冷笑起来：“算了，杀了也不是不行。”
惊悚的知觉撞击神经，百合加强压下之前的不安，用尽理性和才智交涉：“禅院……不，你现在叫伏黑对吧？先冷静下来。”禅院是谁？伏黑又是谁？说实在话，她暂且还没分辨清楚。但本能已经促使身体这样说了。
“咳。仔细一看，”黑暗中，低亢的男声里自始至终隐匿着笑意，令人不敢掉以轻心，却还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倏然逼近，带着蓬勃的恐吓与浓郁的杀气，“你，真的是孔吗？”
“当然是我，”百合加露出没有破绽的笑容，皮肤底层的肌肉像尸体般僵硬，“为你介绍工作，缴付各种费用，寻找门路打通关系。不然还有谁？”
他已经脱离阴影，来到灯光所照耀的范畴内。男人有副极其讨人沉迷的皮囊，只可惜，从每一丝发梢到嘴角的伤疤都在宣告超标的危险系数。
好恐怖，好恐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产生过这种念头。即便被九十九由基识破，跟乙骨忧太谈论里香，她也像海马体崩坏一般毫无恐惧意识。然而，此刻，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因为面对的是伏黑甚尔。
好恐怖。
上一次这么害怕是什么时候？
男人站在她跟前，并不比她现在附身的男性高多少，却彻头彻尾地在俯视她。
从伏黑甚尔脸上看不出是否相信了她，总而言之，他转过身，回到起居室，风轻云淡地坐下了：“怎么，看到我你心情不好？”
苍白的脸色难以遏制，百合加沉住气说：“不。只是，你不是死了吗——”
“好像是吧，”说着与自己性命息息相关的事，伏黑甚尔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被一个老女人用术式又叫了回来。真是好笑啊。”
是潮来巫女。不过转瞬，百合加已经作出判断。按理说，只要潮来巫女的咒力用尽，降灵就能取消：“那她现在……”
“死了。”伏黑甚尔言简意赅地回答。
看来“按理说”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被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