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寨主,张鹤对于落凤山的实力显然有着不小的自信,认为即使财力不足与吴忠承比肩,但若真刀真枪的拼起命来,那胜负也在五五之数,何以到了秦时口中这般不堪的境地?
秦时却暗暗叹了口气,这便是封闭导致落后的真实写照了,别人都快打上门了,张鹤连对方真正的底牌都不清楚,竟还以为仗着寨子里那几把生锈的刀剑和暮气渐生人心与任何人都能拼得,与任何人都能打得。
十七年前那场劫难之后,落凤山便彻底与官府没了来往,张鹤渐渐的连城里都少来了,而后更是因为生了个有商才的好女儿,整日躲在山上看些圣贤经书然后被婆娘欺负……
若是贫困些还好,毕竟穷则思变,心中也时常会揣着小心,便如黑风寨。
但偏偏张茯苓会挣钱,如今寨子阔了,家业也有了,却也渐渐不思进取,拼劲没了。
可落凤山脑袋上那顶“曾是山贼出身”的高帽子买没摘下来呢。
也幸亏此时的县令张涛是个不错的官,但凡换一个脑子里只装着钱的穷酸,到了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任凭吴忠承这一箱一箱的银子抬进县衙后堂,落凤山这只肥的流油的绵羊早就被吴忠承给宰了,美其名曰“剿匪”。
刀斧加身之时,恐怕是另一副炼狱场景了。
当然,秦时也只是想提醒张鹤一番罢了,以他和张茯苓的关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落凤山落到那副田地。
“鹤叔以为贤侄只是夸夸其谈?”秦时语气淡淡地道。
张鹤闻言一怔,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段,若是没有把握,断不会说出如此没有轻重的话。
有了提醒,张鹤也有些郑重起来,直起腰背试探道:“莫非吴忠承这厮背后还有推手?”
秦时略显诧异地看了张鹤一眼,终究还是有见识的。
站起身,一面曲起手臂做了几个扩胸运动一面走到窗边。
视野里,高矮不一的古建筑群在这青黑色的天穹下显得比平时矮了半截,细密且急促的雨丝犹如根根铜线,几乎要将那盏盏低矮的灯火绞得粉碎。
屋内的众人的目光也追着秦时的背影到了窗边。静静看了几瞬,秦时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白莲教。”
屋内气氛彻底冷下来。
张鹤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白莲教……
叶虎闻言也收了怒气,粗犷的眉毛皱成一团。
张茯苓早已没了哀哀戚戚的神色,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叶思楠,见她那双亮亮的杏眼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时的背影,脸上却没甚难看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