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苦了,我实在承受不住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融融,”他叫我的名字,喊得那么动人,直触我心扉,“我死以后,想请你帮一个忙。”
“请你帮我找到融融的骨殖,把我的尸体带过去也好,把她的骨殖带回来也好。请把我们安葬在一处。”
二十六
贺兰泯川答应了裴韶沐,最后却食了言。
他是趁我在卷轴上睡觉时候自尽的,割开了手腕,温热温热的血液滴满了我整张脸。
贺兰泯川死的那一天,我从画上被放了出来。
贺兰泯川死的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春日,春风掀过后园的一花一木,空气里满是树液的清甜。
我不再叫融融,而是为自己取了个新名字——贺兰融。贺兰泯川是我的主人,我该姓贺兰。
他死的时候是个明媚春日。
春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对姓氏的解释,我是认真的;这个名字,却是我胡诌的。从画上被放出来的时候,我才有了神识不到一年,既不认识字,也没读过书。
取名为融,只是因为裴韶沐的小名叫融融,贺兰泯川一贯喜欢叫她融融。
这尘世间千奇百怪的事真是多了去,能成精的东西也真是五花八门。譬如,我这个卷轴上的画像,居然也能成精。
还记得我迷蒙睁开眼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正是贺兰泯川眼神哀怜地看着画,轻声念道:“融融……”
有时候,你不能不感慨造化弄人,不能不悲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也不能不佩服,那些一直活得清醒又通透的人。对,我是说,贺兰泯川。
他从始至终,只爱裴韶沐。
他们五岁相识,青梅竹马。缘分是从指腹为婚开始的,还是他为了裴韶沐上树摘桃摔下来开始的,贺兰氏夫妇也没拎清楚。
总而言之,是天定的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