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借着陈慕给的台阶,他幽怨地瞪了一眼林轻歌,灰溜溜地走了。
陈慕转头朝林轻歌一笑,说道:“林师傅,实在不好意思。这帮粗人在戈壁上待得太久了,没什么见识,不懂得欣赏林师傅的手艺,还请不要见怪。”
之前看陈慕同姬星雪说话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方才训斥属下军官却是毫不留情,现在又在转眼之间表演了这么一出变脸,林轻歌心里暗道:果然能当上边防军师长的人不有白给的,这个陈慕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但实际上恐怕是个心机极重的腹黑男啊。
想想之前陈南靖威武霸气的气派,林轻歌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嗯,这才有点儿父子俩的意思。
姬星雪却好像并没想过这些。她只是看着盆里那可怜的几块肉,也有些不满地瞪了瞪林轻歌,微嗔道:“林轻歌,你说给我们做道好菜,结果就是这个?”
林轻歌摊手道:“驻地里就这个条件,你还别嫌差,战士们的饭桌上,还没你们这里其它的那几样菜呢。”
姬星雪微怔,问道:“那战士们都吃些什么?”
“呵呵,你是来这里慰问将士的星月城二小姐,反倒问我战士们都吃什么?”林轻歌冷笑了几声,叉手道:“你是不是觉得,带上一些最廉价的狐鼠肉,来到这里跟驻军的军官们吃上一顿饭,然后再对着边防战士们说上几句大义凛然的场面话,这就算是慰问成功了?”
姬星雪秀眉一蹙,怒道:“林轻歌,你是不是疯了?”
陈慕终于也将脸色沉了下来,对林轻歌说道:“林师傅,你这话说得可就太过分了。慰问团带来的狐鼠肉,那是有粮政司统一调派,自己做不得主的。但是,星雪自己掏钱,给驻地的战士们每人都买了一套防寒的大衣。你如此诋毁星雪,实在是无理至极!”
“呃……是这样么?”林轻歌愣了。他之前一直认为姬星雪来这里只是走走过场,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用了心的。看着姬星雪明眸微润,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林轻歌不禁一阵歉然。
“那个……是我一时冲动,错怪你了。对不起!”林轻歌就是这点好,有错就认,绝不为了面子死撑到底。
姬星雪冷哼一声,朝他翻了个白眼。
林轻歌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没真生自己的气。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边防战士抱不平嘛。你说,他们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守卫边疆,付出青春甚至是生命,你们星月城邦不应该对人家好一点儿吗?你到战士们吃饭的大食堂里看看,除了我做的这个肉汤,桌上就只有一盘煮野菜。再看看你们这桌上,又是菜又是肉的摆了七八盘子,我能不生气吗?”
姬星雪把脸转到一边去,赌气不和他说话。
旁边一个星月城的官员忙帮着打圆场,开口解释道:“林先生,这件事情你还是误会了。边防的战士们固然值得善待,但这里的军官将领们也同样是抛下了家庭、父母、子女,来到这苦寒荒凉之地为城邦效命的。寻常战士们,一般在这里驻守三年便可调离戈壁,但这里的军官们却是常常一驻便是数年,甚至十数年。别人不说,单说陈慕师长。他是南靖镇陈镇长的独子,按说他大可留在南靖镇,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但是他未满二十便主动要求来到这戈壁之中的前沿驻地当兵,这一守便是将近十年了。这十年里,他回南靖与父母团聚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说,他的付出难道就比那些寻常战士们少吗?”
林轻歌更愣了。他见陈慕身居师长高位,便以为是因为陈南靖的关系,所以陈慕才会年纪轻轻当上了师长。而陈慕在这里,也只不过是镀金而已。万没想到,这小子在戈壁里已经待了将近十个年头了!
陈慕轻轻拍了拍那官员的肩膀,苦笑道:“刘老,不要再说了。”
刘姓官员却好像是说到了激动处,摆手道:“不!陈师长,今天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刘奉仪便正好把心里话讲一讲。”
他忽然朝席上一个年轻军官一指,说道:“这是我儿子,也是南靖边防驻地的一名军官。我儿不能回星月看我,我只好借慰军的机会,舍着这张老脸向城主求了个名额来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