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本就细软,眼下刻意拿着嗓子,十分符合病弱之态。
隔着一道帘子,小厮隐约只能瞧见那投在壁上的纤长剪影,低下头,努力憋着笑。
——这小娘子方才发狠时撞伤自己的声音可不像这般细弱。
他们公子一贯最厌恶装腔作态之人了。
小厮微微偏头,果然瞧见崔珩几不可察地皱了眉,面无表情:“表妹请起。”
片刻,为了不失礼,又随口问了一句:“你的伤如何了?”
低沉的声音隔着珠帘传过来,仿佛沾染上了玉石的凉意。
雪衣撑着腰慢慢站起,心里说不出的古怪,总觉得这位表哥似乎……与传闻中的温润如玉,有哪里不一样。
不过,玉石也分冷暖,何况眼前的这位将来可是要继承整个崔氏的,自然要稳重些。
雪衣将疑虑抛了出去,扶着额故作轻松:“只是冲撞了一下,起了块肿包罢了,并无大碍,料想将养个一旬便无事了。倒是劳累了表哥,忙于公务还拨冗前来,实在是我的不是了。”
仅是撞了一下,竟要养上小半个月,少不得要他们公子时常来探望。
小厮一琢磨,不由得暗叹这位表姑娘真是好心机。
崔珩薄唇微启:“烈马一时不服管,冲撞了表妹,是我的错,既如此,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尽管到大房拿对牌传府医。”
他此言原是想让她尽快养好伤,了结这段牵扯,可听在晴方耳朵里,便是二公子对她们娘子另有青眼了,竟是贴心地安排好了医药。
雪衣心中也微微雀跃,正要开口道谢的时候。
不巧,一阵北风忽破开了窗,卷起了垂坠的珠帘。
玉石清琮,珠帘半卷,雪衣一抬眼,当看到了眼前的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时,脑子里像是有焰火炸开一般,耳边尽是嗡鸣。
“娘子。”晴方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这是怎么了?”
雪衣正气血上涌,方才正对上那道冷漠的视线,不知为何,仿佛见到了梦中人一般。
她平了平气,再一定睛细细地打量了片刻,却发现大约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