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烨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一确定饭店就立马约时间、订包厢。考虑到丁筱卿家里事多□□不暇,他还特地照顾她晚了三天。家里的俩娃挂了几天点滴后是好转了,可是家里的妈却病倒了,没办法,丁筱卿为了照顾俩娃和她妈,只能缺席庭长的盛宴了。
这天大家下班后各自出发前往蒸海居。滕烨想起去往蒸海居的路上经过一个案子的被告的住所地,于是喊梅子把那个案子的材料带上,打算碰碰运气送达送达看。
滕烨的节奏是非常的快的,他太擅长利用一些零碎的时间了,但梅子并不太能跟得上他的节奏,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两个都是这种状态——滕烨急了就要吼,梅子被吼心里一急出的错也就越发的多了。
这天他们要去送达的是个离婚案子,被告是上门女婿,和原告生了两个女儿。据原告说,一开始他们的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被告是个脑子很活络的人,给人做加工衣服赚钱,而且还特别有理财的头脑,把赚来的钱做各种投资,买理财产品、炒股、买商铺……他们的日子也因此过得红红火火,可把村里的人羡慕坏了。可悲剧来的是那么的突然。三年前,被告因为炒股不慎亏进去了很多钱,不但把商铺、厂子抵了,还因为一时激动中了风,经过抢救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从此性情大变。再也不出门,也不上班,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任何人都不接触不说话了。原告不想再对着这样的男人,于是提出离婚。案子立进来后,被告始终不肯露面,起诉材料的送达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家建在河边,这条河名叫“苏公河”,河上停着几艘装河沙的大船,据说这条河和苏杭大运河是连通的。
此时此刻原告的父母已经从地里回来了,老父亲正在烧饭,老母亲正做着零工。
老人家看见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迎了出来。
“你们是谁?干嘛的?”
滕烨亮出工作证:“我们是法院的。你们女儿是不是叫顾云梅?”
“是的。”
“她要和你们女婿沈海根离婚的事你们知道吗?”
俩老都沉默了,老大爷叹了口气,背着手进屋了,继续默默地烧饭。老大妈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说:“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们从前是村里最有钱的,可法官你看看我们现在,旁边的邻居都造了几层楼的小洋房了,我们还只是两层楼房。钱都被他输光了!真是造孽啊!”
滕烨说:“你是说沈海根是因为赌博所以欠下巨债不得已变卖家产?”
“是的。我们不好意思往外说是他赌博,所以才说成是炒股亏了。我们也不想骗法官你,从前他真的很不错,又努力又孝敬,后来赚了点钱就飘了,一夜之间输掉了一个商铺啊!”
“那他现在还有欠债吗?”
“那倒没了,我们那时候帮他都还掉了。本来以为他吃了这个亏以后就学乖了,没想到从那会起他就再没出去上过班。我家囡囡劝他出去打工,两个人吵着吵着他就中风晕倒了。我们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抢救,才把他救回来。可救回来后整个人完全变了,和我们都不说话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都没怨过他当初赌博的事,他中了风也及时送他去看医生,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样?”老大妈说着就忍不住抹起泪来了。
老大爷从厨房里出来,说:“每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有吃饭才下来一下。我们给他烧饭、洗衣服,法官你说我们哪里亏待他了?”
滕烨说:“那他现在在家吗?”
老大妈说:“在的,在上面。”
“那麻烦你喊他下来签收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