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式的动作很快,晚上七点准时开餐。
那男人吃饭本没任何礼貌可言,端着饭碗只顾埋头吃,没几分钟就见碗底。以前黎式受不了他这种稀里呼噜的吃法,说他怎么吃饭像个难民。乌鸦倒也没生气,只说,要是过过饭碗在手都保不住的日子,就不会吃饭还管斯文了。
底层人的日子,生存远远大于一切,更何况其他。那次之后,黎式倒也再没说什麽,但奇妙的是,那个高傲自大的男人似乎在慢慢改变。到现在,他那吃相虽然说不上文雅,但斯文了不止一点半点。
黎式帮对面的男人又添了一碗饭,从柜橱里抓了两个高脚玻璃杯,问他,“我买咗酒,要尝尝吗?”
乌鸦夹菜的手一顿,看了她一眼,说,“好啊。”
黎式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一左一右两只手端着两杯红酒。太yAn下山,留下红sE的晚光,屋子里的灯点的不多,他们坐在窗边的餐桌前,各怀心思。
男人抿了一口暗红sE的YeT,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问,“这哪家牌子的酒,什麽年份?味道还不错。”
黎式跟着也喝了一口,但她不会喝酒,苦涩的酒Ye饮入,面上浮现出勉强,她回答道,“我也不懂这个,看超市里热销,我就攞咗两支。你中意就好。”
两杯入肚,她已经出现初现醉态,他长臂伸过来,拦下她第三杯酒。
“够咗。不会喝就不要再喝了。”
她仰起脸来,带着若有似无的笑,道,“我不陪,你怎么喝得尽兴?”
男人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后反扣在桌子上,“够了吗?够晒就好好食饭。”
黎式不动筷也不再喝酒,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许久许久后开口——“陈生,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恨到骨子里的那种。”
他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毫不在意的笑来,“你话呢。混我哋这行,仇家满天飞。”
和他这种人谈恨太多余。
“也是。”她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的问题是有些蠢笨,又问道,“那你知,我恨谁吗?”
他怎么会不知。这个答案,就像摊在桌面上那么明显。
乌鸦没有接她的话,放下碗筷,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探寻什麽,“你今晚系点呀?”
“没事”,黎式摇摇头,“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唔可以?”
“可以”,他又回过头去回答她先前的问题,“我知,你恨的人,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