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不过你也别念他们好,这些有钱人光表面上算个人,背地里谁知道——”
“啪叽”一声,石子扔盆里溅起的水花崩了卖鱼老刘一身,气得他一句“奶奶的”到嘴边抬头看清人是谁又给咽了下去,堆笑道:“臭小子,你当你刘叔是猫啊还给来点腥。”
少年细致的眉眼略挑,冷淡中无端透着点难讨好的风流,应该是到了变声期的缘故,嗓音七分清三分哑:“哪能,这是提醒您不要只顾着嚼蛆呢。”
老刘却不在意臭小子揶揄,下巴冲鱼盆一扬:“要哪条?”
少年瞥了眼盆子,伸出修长食指指向其中一条不大的草鱼:“那个。”
老刘利索把鱼从水里抓起来用荷叶包好递给少年,又用另一只手把少年递钱的手挡回去,长辈架子一端:“是不是看不起你刘叔!一条小草鱼而已,什么好东西,赶紧拿走!”
两三年前的夜里刘老娘胸闷气短差点背过气儿去,老刘背着跑了大小六七个医馆大夫都嫌钱少不给治,最后还是落木先生大半夜起来看诊开药,且分文不收,直言“举手之劳”。
临安再繁华,达官贵人再多,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也总有人在苦苦挣扎,落木先生的“举手之劳”,成了方圆十里地穷人的救命稻草。
手里的一钱银子被推来推去,少年终是耐心耗光重新丢进了自己的钱袋。
他朝老刘点了下头,顶着那张已经被整街人看惯的晚娘脸打道回府。
“李秾哎!秾哥儿!等等!”
王婶从筐里拾了两个香喷喷的小甜瓜晃晃悠悠追上去,把瓜往少年怀里一塞:“今儿早上刚摘的,齁甜齁甜的,拿去给你爹尝尝鲜。”
“谢谢王婶。”李秾乖傲乖傲道了谢收下瓜。
“谢啥,婶儿要有闺女你早成我女婿了。”王婶捂嘴一笑,见把孩子窘的耳朵根都发红,赶紧摆手绕过他,“家去吧家去吧,朝食可耽误不得。”
回去路上瓜香吸引来了两只蜜蜂,毫不见外往瓜上一趴,不走了。
李秾也不赶,一人两蜂大眼瞪小眼回了家。
落木斋地方不大收拾的却很利索,院里房内都透着井井有条的干净舒服,院中栽了几颗青竹,堂屋门口摆着张簸箕,簸箕上晒着鲜嫩的竹叶。
“江姑娘多大年纪了?”李决明严谨地给尚在昏迷的江盼宁施针,持针的手既稳又准。
“十四。”江芷道。
李决明道:“比我家的还小一岁。”唉,都还只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