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宰就是有那么一种本事,几乎每句话都能激起我辩驳的欲望。
“人不会轻易被打倒,但是当意志被摧毁了,再怎么强健的身体也不过纸糊。”
——甚至连意志本身都能成为杀害自己的利器。
在我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我听说过、也亲眼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虽然这么短的时间,搭配人生、搭配一直以来这个词显得滑稽得可笑。
但事实确实如此。
我只是实打实说了我想说的话,太宰却仿佛受到了冒犯,猛地摔下我的胳膊,然后掩饰般转过身,那样子在我看来,实在狼狈极了。
但这种感觉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快到让我几乎以为这是错觉。
因为不过眨眼,他又恢复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他游刃有余地指挥着姗姗来迟的黑衣人,游刃有余地吩咐着对纪德的处置,游刃有余地和织田开着玩笑,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一切。
除了我。
他能够游刃有余处理那么多事,却连一眼都不敢看我。
直到我被织田强硬地按在担架上,直到我进了医院,医生和护士又围着我说了一大堆令我不明所以的名词,他都没和我对视哪怕一秒。
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真是奇怪。
我一连在医院呆了三天,伤口依旧很痛,因为先前那次枪上的碎弹片还在身体里面。这次伤上加伤,情况不是很好。
对此,医生好好指责了我一通,“你**不想要命就给我早说!再浪费我这儿的医疗资源我第一个就把你毙了!”
然后又从头到脚数落了织田一通。
织田是个相当温和而包容的人。医生这样几乎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了,可织田——他毕竟是个拿枪的明显不好惹的人,居然鹌鹑似的不断点头。
直到医生消失在病房,织田才舒了一口气,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柜子上的花瓶里插了扎枝条凌乱的花束,这会儿正不甚仔细地拨弄着,有个格外倒霉的花苞快被他弄散架了。
我终于看不下去,“还是我来吧。我的先生教过我一点。”